第7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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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
三年前。
高志和程旭嘉第一次踏進這片區域的時候, 正好是秋天，下個雨泥濘的小道上到處都是雜草，高志下車走了一段路, 腳上嶄新的皮靴上全是泥點子, 他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罵：“艹！你到底看上這裏哪裏了？這窮鄉僻壤的破地方, 再怎麽改造也沒用吧。”
“便宜啊，有便宜誰不愛占，你瞅瞅, 這幾戶人家打眼看過去全是老弱病儒, 給他們倆錢就感恩戴德的麻利的都搬走了, 回頭把房子一推，哥們幾個稍微投資一下，搞個生態園農家樂什麽的也不錯啊，就是因為窮鄉僻壤，才有這種氣氛，你懂個屁。”
遠遠的, 高志看到有一棟房子門口站了個人，頭發遮住了半張臉, 灰色的大衣從頭裹到腳。
高志：“……嚇我一跳, 這怎麽還有個神經病。”
程旭嘉：“正常人誰還住這種破地兒？”
“我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呢？”高志走近了一些，狐疑的說：“你看她……像不像咱們初中學校那個蘇愛麗？”
高志和程旭嘉雖說都上了所二流大學，不過在小縣城裏不管家庭情況怎麽樣，能上的中學也就那麽幾個，所以這裏很多的年輕人都有可能是同學。
蘇愛麗還真的曾經跟他們上過同一所初中, 那個時候大概是她母親已死, 父親殘疾的時候, 她看上去跟一個沈默寡言的正常女學生沒什麽差別, 也沒人知道她的家庭情況，而且從她的穿著打扮以及平時買的東西來看，她的家庭也並不貧苦。
她相貌也很普通，只是像每一個普通又沈默的女學生一樣，非常不引人註意。
高志之所以記得她，是因為有一次她的班級裏有個校花，而她正好坐在校花旁邊，他還讓她幫忙遞過情書。
他還記得蘇愛麗拒絕幫他之後還一臉好心的跟他說：“校花不喜歡你這樣的男孩子，她喜歡那個籃球隊的高個子，你還是死心比較好哦。”
高志當時就把她臭罵了一頓，後來越想越不爽，每次見到她還往她身上扔煙頭，吐口水，不過這姑娘倒是脾氣出奇的好，從來也不生氣，也不敢告訴老師。
所以高志對她還有印象，程旭嘉就完全沒有了，還吐槽了一句：“長成這樣的初中同學你還能記到現在？行啊，看來以前的眼光也夠奇特的，兄弟。”
“滾蛋吧，哪個學校裏沒幾個讓人印象深刻的神經病啊，以前你們班上不是還有個半年都不帶洗澡，到最後臭的你們聯合抵制他進班級的傻子嗎？”
“……可別提那傻子了，臭的我們都想把他扔到樓下垃圾桶去。”
高志剛走進了些，就聞到了院子裏傳來的陣陣臭味：“臥槽，這家是豬窩吧？這麽臭。”
蘇愛麗從門裏面走了出來：“你們有事嗎？”
“沒事，過來看看。”高志捏著鼻子看著她，“初中同學，不記得我了？”
蘇愛麗說：“忘記了。”
“行行行，離遠點，你身上這股味啊，哎呦臥槽！什麽玩意！”從門縫裏鉆出來的一只老鼠把高志嚇得跳腳，剛巧不巧正好竄到高志腳邊，嚇得他差點把那只老鼠一腳踩死了，“我去你媽的，什麽惡心的玩意兒，蘇愛麗你是傻逼嗎？你家裏人是不是吃垃圾的啊。”
蘇愛麗家裏是幾只流浪貓流浪狗的固定居所，她經常拿出食物來餵養它們，因此有老鼠也不奇怪。
兩人走的時候高志還罵罵咧咧：“他媽的這破地方還不如一把火燒了都比拆了幹凈。”
聽到這句話的‘蘇愛麗’頓了一下，轉過身來，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的背影。
“有人說要把我們的家燒了呢，愛麗。”她開口輕輕的說：“這我可不允許。”
當然，那個時候高志還只是逞一時口快而已，他才不會真的去廢那個功夫，這地方他們看過就夠了，不可能再來第二次。
然而那天他們遇到的，其實並不是蘇愛麗，而是‘秦淑麗’。
本就是對母親偏執思念所分裂出來的‘秦淑麗’的人格，仍舊是把他們這句話給放在了心上，因為高志說的那句話，正好觸到了她內心最重要的點。
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，是蘇愛麗撿垃圾的路上，在酒吧後門見到了喝多了的幾個人，其中就有高志、程旭嘉和方樂川。
他們三個人各自摟著三個被灌醉的穿著暴露的女孩兒從後門出來，其中有一個女孩兒顯然還有一些理智，不願意跟他們上車，但是被方樂川打了兩巴掌，暈倒在了地上，隨後被他們扛到了車上。
蘇愛麗看著他們分別去了車上，過了一陣子之後，他們從車窗處扔下了女孩兒的衣物，蘇愛麗把那些衣服偷偷撿了起來，等他們盡興了從車上下來的時候，三個女孩兒也被扔到了小巷子裏，蘇愛麗又把她們的衣服還了回去。
啪的一聲，蘇愛麗挨了一個女孩兒的一巴掌，那女孩兒滿臉淚痕，一臉仇恨又嫌棄的看著她。
“不要了，滾開！”
原來她們把她當成了撿垃圾的，絲毫不想她靠近。
蘇愛麗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，但仍是老老實實的道歉：“對不起，但是你們的內衣也不要了嗎？還是穿上比較……”
話沒說完，就被憤怒的女孩兒推倒在了垃圾堆裏。
蘇愛麗暈過去了。
第二天，她從垃圾堆裏醒來，街上路過的人對她指指點點，她拖著撿起來的紙箱，走了兩個小時的路才回了家。
事實上，作為主人格蘇愛麗的母親‘秦淑麗’，也就是作為保護著的次人格，秦淑麗當然是不想讓蘇愛麗受到一點傷害的。
誰也不知道她們兩個人是怎麽交流的，事實上，多重人格之間，主人格一般並不知道其他人格的出現，除非因為某個契機而意識到了這一點，但蘇愛麗卻是很清楚的知道秦淑麗的存在，並且她們母女兩個人，還有特屬於她們的獨特的交流方式。
——他們是誰呢？為什麽我總是會想起他們？他們是壞人嗎？會欺負我嗎？
——不會的，愛麗，他們是你的追隨者，他們愛你，喜歡你，所以你不要害怕，媽媽會陪著你的。
——原來是這樣啊，這世上還有人喜歡我？
——為什麽沒有呢？
——可是他們喜歡我什麽呢？
——我的愛麗是世界上最好，最乖的女孩兒。
——他們是愛我的，是嗎？
——是的，我的愛麗是最值得愛的女孩兒。
蘇愛麗的‘鐘情妄想’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。
她糾結來糾結去，有些不信，又有些相信，每天晚上都想著媽媽的這番話翻來覆去，覆去翻來，又在記憶裏尋找高志和程旭嘉的影子，白天她吃完飯還咬著自己的手指頭想，他們真的喜歡她嗎？
是真的吧？
一定是真的！
媽媽不會欺騙她的，所以是真的，哪怕他們罵她罵的很難聽，說不定也是吸引她和愛她的一種方式呢！
於是在混亂的糾結中，她開始不停的跟蹤那三個人，並且收集他們隨手扔掉的煙頭、礦泉水瓶，甚至於他們咀嚼完吐出來的口香糖。
蘇愛麗是個小瘋子、小變態，也是個精神病患者，這一點他們說的倒是並沒有錯。
但是從另一個層面來講，她還是一個單純到沒有是非觀念，純粹到可怕的人。
她不喜歡和外人接觸，當然小八小九他們除外，因為他們是她的兄弟，除此之外都是外人，她喜歡跟小動物交朋友，哪怕它們是臟兮兮的小野貓，哪怕它們病的快要死掉，她還是歡迎它們來自己家，把自己的食物分給它們，甚至幫它們治療傷口。
但她也可以毫不猶豫的，把養父折磨致死。
有著純粹的善，又擁有著純粹的惡。
終於有一天，他們三人之中有人察覺到了有一個跟蹤自己的神經病，高志有一次又發現了她，險些開車把她撞飛，還是路邊有人拉了她一把。
高志從車窗裏漏出頭來對她破口大罵，罵的非常難聽，還說要防火燒了她家的垃圾堆。
而他並不知道，他辱罵威脅的不是蘇愛麗，而是‘秦淑麗’。
——這樣下去不行，他們一定會說到做到的。
如果把那棟房子燒了，她和愛麗怎麽辦？
於是‘秦淑麗’找到了小八和小九，小九依舊還在孤兒院裏，已經是孤兒院的元老級人物了，他少了一條胳膊，小九少了一條腿。
小八叫張八海，到處混日子，打雜活。
小九叫魏虎，在孤兒院當看門人。
他們都是屬於在社會底層的殘疾人士，連低保都沒有，因為他們沒有家，曾經還有案底。
但他們有親人，就是蘇愛麗和秦淑麗。
他們在一起計劃之下，先後把正在醉酒狀態下的高志、程旭嘉和方樂川殺死了，並且讓他們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去。
他們早看這三個人不順眼了。
也正因為他們殘疾的原因，所以殺人的時候只能用那種方式，因為那三個人人高馬大，清醒狀態下是根本無法懲治他們的。
“不是覺得我們是垃圾，是下賤嗎？那你們就以最下賤的方式去死吧。”
“對，就應該脫光了他們的衣服，讓他們跪在地上去死。”
“他們可是最喜歡脫小姑娘的衣服了，現在就讓他們也嘗嘗，被人欺淩的滋味。”
事後，‘秦淑麗’幫他們清理了所有作案痕跡，並且告訴蘇愛麗，那三個人都不愛她了，讓她不要再想著他們。
一個謊言，就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。
一句燒了你家的房子，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。
……
終究還是在季雲晚的重重引導之下，秦淑麗說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。
季雲晚問：“你為什麽要讓蘇愛麗覺得，那三個人是喜歡她的呢？”
秦淑麗淡淡笑了笑：“我總不能告訴她，他們都覺得她是神經病，還要一把火燒了她的家吧？這個孩子從小到大，還沒有過被任何外人喜歡的感覺呢，我的女兒，本來就是一個單純的小瘋子，就讓她這樣快快樂樂的瘋下去，有什麽不好？你們這些正常人，尤其是專家，又怎麽會理解我們這些瘋子的世界呢？”
季雲晚瞇起眼睛。
她直覺覺得有哪裏不對，但是真正的真相，一定隱藏在這些看似真相、又仿佛全是謊言的語言當中。
真真假假，虛虛實實。
一個並不正常的精神病患者的世界裏，有什麽是真，又有什麽是假？
接下來，就看那個人是怎麽說的了。
作者有話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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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前。
高志和程旭嘉第一次踏進這片區域的時候, 正好是秋天，下個雨泥濘的小道上到處都是雜草，高志下車走了一段路, 腳上嶄新的皮靴上全是泥點子, 他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罵：“艹！你到底看上這裏哪裏了？這窮鄉僻壤的破地方, 再怎麽改造也沒用吧。”
“便宜啊，有便宜誰不愛占，你瞅瞅, 這幾戶人家打眼看過去全是老弱病儒, 給他們倆錢就感恩戴德的麻利的都搬走了, 回頭把房子一推，哥們幾個稍微投資一下，搞個生態園農家樂什麽的也不錯啊，就是因為窮鄉僻壤，才有這種氣氛，你懂個屁。”
遠遠的, 高志看到有一棟房子門口站了個人，頭發遮住了半張臉, 灰色的大衣從頭裹到腳。
高志：“……嚇我一跳, 這怎麽還有個神經病。”
程旭嘉：“正常人誰還住這種破地兒？”
“我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呢？”高志走近了一些，狐疑的說：“你看她……像不像咱們初中學校那個蘇愛麗？”
高志和程旭嘉雖說都上了所二流大學，不過在小縣城裏不管家庭情況怎麽樣，能上的中學也就那麽幾個，所以這裏很多的年輕人都有可能是同學。
蘇愛麗還真的曾經跟他們上過同一所初中, 那個時候大概是她母親已死, 父親殘疾的時候, 她看上去跟一個沈默寡言的正常女學生沒什麽差別, 也沒人知道她的家庭情況，而且從她的穿著打扮以及平時買的東西來看，她的家庭也並不貧苦。
她相貌也很普通，只是像每一個普通又沈默的女學生一樣，非常不引人註意。
高志之所以記得她，是因為有一次她的班級裏有個校花，而她正好坐在校花旁邊，他還讓她幫忙遞過情書。
他還記得蘇愛麗拒絕幫他之後還一臉好心的跟他說：“校花不喜歡你這樣的男孩子，她喜歡那個籃球隊的高個子，你還是死心比較好哦。”
高志當時就把她臭罵了一頓，後來越想越不爽，每次見到她還往她身上扔煙頭，吐口水，不過這姑娘倒是脾氣出奇的好，從來也不生氣，也不敢告訴老師。
所以高志對她還有印象，程旭嘉就完全沒有了，還吐槽了一句：“長成這樣的初中同學你還能記到現在？行啊，看來以前的眼光也夠奇特的，兄弟。”
“滾蛋吧，哪個學校裏沒幾個讓人印象深刻的神經病啊，以前你們班上不是還有個半年都不帶洗澡，到最後臭的你們聯合抵制他進班級的傻子嗎？”
“……可別提那傻子了，臭的我們都想把他扔到樓下垃圾桶去。”
高志剛走進了些，就聞到了院子裏傳來的陣陣臭味：“臥槽，這家是豬窩吧？這麽臭。”
蘇愛麗從門裏面走了出來：“你們有事嗎？”
“沒事，過來看看。”高志捏著鼻子看著她，“初中同學，不記得我了？”
蘇愛麗說：“忘記了。”
“行行行，離遠點，你身上這股味啊，哎呦臥槽！什麽玩意！”從門縫裏鉆出來的一只老鼠把高志嚇得跳腳，剛巧不巧正好竄到高志腳邊，嚇得他差點把那只老鼠一腳踩死了，“我去你媽的，什麽惡心的玩意兒，蘇愛麗你是傻逼嗎？你家裏人是不是吃垃圾的啊。”
蘇愛麗家裏是幾只流浪貓流浪狗的固定居所，她經常拿出食物來餵養它們，因此有老鼠也不奇怪。
兩人走的時候高志還罵罵咧咧：“他媽的這破地方還不如一把火燒了都比拆了幹凈。”
聽到這句話的‘蘇愛麗’頓了一下，轉過身來，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的背影。
“有人說要把我們的家燒了呢，愛麗。”她開口輕輕的說：“這我可不允許。”
當然，那個時候高志還只是逞一時口快而已，他才不會真的去廢那個功夫，這地方他們看過就夠了，不可能再來第二次。
然而那天他們遇到的，其實並不是蘇愛麗，而是‘秦淑麗’。
本就是對母親偏執思念所分裂出來的‘秦淑麗’的人格，仍舊是把他們這句話給放在了心上，因為高志說的那句話，正好觸到了她內心最重要的點。
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，是蘇愛麗撿垃圾的路上，在酒吧後門見到了喝多了的幾個人，其中就有高志、程旭嘉和方樂川。
他們三個人各自摟著三個被灌醉的穿著暴露的女孩兒從後門出來，其中有一個女孩兒顯然還有一些理智，不願意跟他們上車，但是被方樂川打了兩巴掌，暈倒在了地上，隨後被他們扛到了車上。
蘇愛麗看著他們分別去了車上，過了一陣子之後，他們從車窗處扔下了女孩兒的衣物，蘇愛麗把那些衣服偷偷撿了起來，等他們盡興了從車上下來的時候，三個女孩兒也被扔到了小巷子裏，蘇愛麗又把她們的衣服還了回去。
啪的一聲，蘇愛麗挨了一個女孩兒的一巴掌，那女孩兒滿臉淚痕，一臉仇恨又嫌棄的看著她。
“不要了，滾開！”
原來她們把她當成了撿垃圾的，絲毫不想她靠近。
蘇愛麗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，但仍是老老實實的道歉：“對不起，但是你們的內衣也不要了嗎？還是穿上比較……”
話沒說完，就被憤怒的女孩兒推倒在了垃圾堆裏。
蘇愛麗暈過去了。
第二天，她從垃圾堆裏醒來，街上路過的人對她指指點點，她拖著撿起來的紙箱，走了兩個小時的路才回了家。
事實上，作為主人格蘇愛麗的母親‘秦淑麗’，也就是作為保護著的次人格，秦淑麗當然是不想讓蘇愛麗受到一點傷害的。
誰也不知道她們兩個人是怎麽交流的，事實上，多重人格之間，主人格一般並不知道其他人格的出現，除非因為某個契機而意識到了這一點，但蘇愛麗卻是很清楚的知道秦淑麗的存在，並且她們母女兩個人，還有特屬於她們的獨特的交流方式。
——他們是誰呢？為什麽我總是會想起他們？他們是壞人嗎？會欺負我嗎？
——不會的，愛麗，他們是你的追隨者，他們愛你，喜歡你，所以你不要害怕，媽媽會陪著你的。
——原來是這樣啊，這世上還有人喜歡我？
——為什麽沒有呢？
——可是他們喜歡我什麽呢？
——我的愛麗是世界上最好，最乖的女孩兒。
——他們是愛我的，是嗎？
——是的，我的愛麗是最值得愛的女孩兒。
蘇愛麗的‘鐘情妄想’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。
她糾結來糾結去，有些不信，又有些相信，每天晚上都想著媽媽的這番話翻來覆去，覆去翻來，又在記憶裏尋找高志和程旭嘉的影子，白天她吃完飯還咬著自己的手指頭想，他們真的喜歡她嗎？
是真的吧？
一定是真的！
媽媽不會欺騙她的，所以是真的，哪怕他們罵她罵的很難聽，說不定也是吸引她和愛她的一種方式呢！
於是在混亂的糾結中，她開始不停的跟蹤那三個人，並且收集他們隨手扔掉的煙頭、礦泉水瓶，甚至於他們咀嚼完吐出來的口香糖。
蘇愛麗是個小瘋子、小變態，也是個精神病患者，這一點他們說的倒是並沒有錯。
但是從另一個層面來講，她還是一個單純到沒有是非觀念，純粹到可怕的人。
她不喜歡和外人接觸，當然小八小九他們除外，因為他們是她的兄弟，除此之外都是外人，她喜歡跟小動物交朋友，哪怕它們是臟兮兮的小野貓，哪怕它們病的快要死掉，她還是歡迎它們來自己家，把自己的食物分給它們，甚至幫它們治療傷口。
但她也可以毫不猶豫的，把養父折磨致死。
有著純粹的善，又擁有著純粹的惡。
終於有一天，他們三人之中有人察覺到了有一個跟蹤自己的神經病，高志有一次又發現了她，險些開車把她撞飛，還是路邊有人拉了她一把。
高志從車窗裏漏出頭來對她破口大罵，罵的非常難聽，還說要防火燒了她家的垃圾堆。
而他並不知道，他辱罵威脅的不是蘇愛麗，而是‘秦淑麗’。
——這樣下去不行，他們一定會說到做到的。
如果把那棟房子燒了，她和愛麗怎麽辦？
於是‘秦淑麗’找到了小八和小九，小九依舊還在孤兒院裏，已經是孤兒院的元老級人物了，他少了一條胳膊，小九少了一條腿。
小八叫張八海，到處混日子，打雜活。
小九叫魏虎，在孤兒院當看門人。
他們都是屬於在社會底層的殘疾人士，連低保都沒有，因為他們沒有家，曾經還有案底。
但他們有親人，就是蘇愛麗和秦淑麗。
他們在一起計劃之下，先後把正在醉酒狀態下的高志、程旭嘉和方樂川殺死了，並且讓他們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去。
他們早看這三個人不順眼了。
也正因為他們殘疾的原因，所以殺人的時候只能用那種方式，因為那三個人人高馬大，清醒狀態下是根本無法懲治他們的。
“不是覺得我們是垃圾，是下賤嗎？那你們就以最下賤的方式去死吧。”
“對，就應該脫光了他們的衣服，讓他們跪在地上去死。”
“他們可是最喜歡脫小姑娘的衣服了，現在就讓他們也嘗嘗，被人欺淩的滋味。”
事後，‘秦淑麗’幫他們清理了所有作案痕跡，並且告訴蘇愛麗，那三個人都不愛她了，讓她不要再想著他們。
一個謊言，就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。
一句燒了你家的房子，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。
……
終究還是在季雲晚的重重引導之下，秦淑麗說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。
季雲晚問：“你為什麽要讓蘇愛麗覺得，那三個人是喜歡她的呢？”
秦淑麗淡淡笑了笑：“我總不能告訴她，他們都覺得她是神經病，還要一把火燒了她的家吧？這個孩子從小到大，還沒有過被任何外人喜歡的感覺呢，我的女兒，本來就是一個單純的小瘋子，就讓她這樣快快樂樂的瘋下去，有什麽不好？你們這些正常人，尤其是專家，又怎麽會理解我們這些瘋子的世界呢？”
季雲晚瞇起眼睛。
她直覺覺得有哪裏不對，但是真正的真相，一定隱藏在這些看似真相、又仿佛全是謊言的語言當中。
真真假假，虛虛實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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